京城百妖抄:僻吉嘴怪
引言
世传有僻吉嘴怪,一张嘴奇毒无比,恶语连篇,专吐诅咒预言,好的从来不提,坏的一提十有八九会成真,专门口吐诅咒之言以修己身,在鬼怪中口碑奇差,备受嫌弃,皆唯恐避其不及。
诗曰:牵丝傀儡魂来系,乌鸦恶嘴遭人弃。
上一回说到裴将军与画中魂阴差阳错的过往,人鬼殊途后,终至柳暗花明绝处逢生。而喊出“情定三生,与君同归”的赵二公子依旧深陷在“没名没分”中。
最近扇楼里多了两只活物,游手好闲的赵二公子,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只小奶狗,养在了楼里。
一只小奶狗雪白雪白的,异常安静温驯,耷拉着耳朵,最喜欢眯着眼晒晒太阳。
而另一只本来是浅黄色的,最后被遭瘟的赵景渊涂抹了胭脂,狗脸上红扑扑的,要不是被何羡鱼死活拦住了,估计整个狗毛都要遭殃。
说出去别人也不信,养尊处优的小世子竟然亲自照料起这两只小奶狗,做窝打扫,投食清洗,事必躬亲,还给这两个活物起了名字,雪白的叫小仙,浅黄的叫小红。
赵二公子对这两只狗的态度也是天壤之别。
比如,小仙是捧在手心怕摔、含在嘴里怕化的珍宝,轻抱轻放;而小红就跟捡来的便宜儿子一般,随手乱丢,逮到手就着狗头就是一顿狂拍,半点也不温柔。
此时,赵景渊坐在二楼的窗棂上,眯着眼晒着太阳,一只手微微抬高挡着眼睛,头发半束半披,随意散落开来,这么一看,侧颜更是俊美逼人。
而他的怀里抱着雪白的小奶狗,那条小黄狗在窗棂下绕来绕去,可怜巴巴咬着便宜爹的靴子,拼命扒拉着往上爬,结果被赵二公子轻轻一甩,摔了个四仰八叉。
纸人仙终于看不过去了,飞到了此祸害的肩膀上,道:“为何总爱欺负它?”
赵景渊一伸手将不受宠的小红捞了上来,也抱在怀里,顺手在狗头上狂拍几下,告状道:“羡儿,你不知道,这东西皮糙肉厚,天天爬上摔下,半点儿不老实,我没一锅炖了它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!”
纸人仙:“……”
也真是的,从来不肯好好走路,爬窗爬墙上屋顶跟喝水一样的赵小世子,也好意思嫌弃小奶狗不老实!
暖阳穿过楼前如红云般的枫树叶,落下斑驳的光影。赵二公子一边心不在焉地顺着狗毛,一边偷偷摸摸地瞧着小纸人,盘算着该怎么开口。
等到两条小奶狗都给他顺毛顺得睡熟了,他才转过头,小心翼翼又略带忐忑地开了口,道:“羡儿,你、你在听吗?”
小纸人“嗯”了一声。
赵景渊咽了一下口水,垂下眼睫,小声道:“那,你准备……什么时候跟我回家?”
后面的话他语速奇快,就差裹着说了,说完后像等着发榜的书生,忐忑不安,生怕对方拒绝。
结果半天没听到声音,他又扇了扇眼睫,仿佛被丢弃的怨妇般,道:“你……难道还想不认账?!”
纸人仙方才是愣住了,这会才反应过来,飞到了怨妇支起的膝盖上,举起纸袖子做了个扶额的姿势,知道这东西又瞎想了,道:“……又胡说八道了。”
说完后,纸人仙挥了挥宽大的纸袖子,表明自己现在白天只能附在纸人上,如何能跟他回去。赵景渊立刻明白了,是他自己太心急了。
吃了定心丸的赵小世子全身的毛都顺了,比睡在他怀里的小奶狗的毛还要顺,不依不饶道:“反正你是我的人,迟早也要过我家的门!”
第二日,赖在扇楼死活不走的赵二公子终于不情不愿挪了步,要先回家拜见一直坚信“养的儿子泼出的水”的老王爷,在他面前露上一面,表明自己尚在人世,老东西且不必忧心。
走之前,还顺手牵走了小白奶狗,剩下眼巴巴、泪汪汪、没人要的小红独自蹲在大门口,“嗷呜”叫了几声,目送着小伙伴慢慢走远。
还真是厚此薄彼啊!
饱受欺凌的小黄狗根本不知道自己不受宠是因为毛色问题!
谁知道行至半途,路过市坊,就又撞见了怪事。
也不知道赵二公子是一个行走的招妖幡,还是天生的惹事上身的体质,不管走到哪里,都能撞见热闹,走到哪里哪里现是非、生怪闻!
远远的,就能看见菜市口前围了一大群人,老老少少,男男女女,一圈又一圈,人挤人,肩挨着肩,吵吵嚷嚷,人声鼎沸,夹杂着怒骂声、咒怨声、叹息声。
围观的人或不明情况往里挤看热闹,或摇摇头指指点点,或往地上啐几口口水,更多的是往里扔鸡蛋、扔烂菜叶、砸小石子,一边砸一边恨恨地骂。
“乌鸦嘴,烂嘴,嘴里生疮、喉咙流脓的烂嘴怪,你怎么又跑出来了?!也不关好,尽放出来害人!”
“还关好,她家里人早被她咒得死的死、痨病的痨病,谁家摊上这么个比瘟神还瘟神的烂嘴,不死也要大伤!”
“砸死她,砸死她,这种专门害人的乌鸦嘴,留在世上就是个祸害,指不定还要害多少人!”
“大家一起砸,快砸,哎,那个,谁上前捂住她的嘴,千万不要让她再说话了!”
“说得轻巧,谁敢上去捂,你敢你上,她要是指着老子一顿狂咒,岂不是比出门撞上鬼还要生不如死?”
“丑巫女,臭嘴,送你一筐臭鸡蛋!真该一把火烧了干净,免得再张嘴害人!”
“是啊是啊,就该烧死她,疯疯癫癫的!”
“里面怎么回事啊?喂,喂,大哥,麻烦让一让啊,挡着我了,让我也进去瞅一瞅!这骂的砸的到底是什么人啊?”
“哎呀,小伙子,你是不怕死还是想死啊,还上赶着往里面凑,里面的可是个不祥之人,扫把星,一张嘴忒毒!”
“是啊是啊,我就没见过这么毒的乌鸦嘴,随便逮着人就咒,好的不提,坏的一提准灵!咒谁死谁死,咒谁倒霉八九不离十没跑!”
“你们不知道吧,这恶嘴女以前是个哑巴,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会说话了,一出口就把人往死里咒。
“什么‘你家半夜着大火烧个精光’,什么‘老婆偷汉子你要戴绿帽子了’,什么‘不久你家祖坟就要被人挖了’,什么‘你大祸临头大病缠身’,真是什么毒咒什么,逮着谁就咒谁。
“更邪门的是,她说得还又准又灵,真不知道是不是被乌鸦附了身!”
“真的假的?这么邪门!天底下还真有这种怪事?比瘟神附体还厉害?”
“怎么没有?这个丑巫女害人精,平时最喜欢蹲在大路上咒过路人,谁被她盯上了非死即伤,大半夜也要跑到那户人家墙角根继续咒骂,非要等弄出个好歹来才罢休!
“我家少爷不知怎么惹到她了,天天定点蹲在我们家府前嘀嘀咕咕,害得我家少爷病得都下不了床了!赶都赶不走!”
“这么厉害,那怎么不把她送去见官?”
“嘿,还送官?送去了人官府也要肯收才行,要是她蹲在大牢里天天咒骂,万一咒死官老爷了,或是把大牢给咒塌了!”
“喂喂喂,你们都住手,别砸了,哪有那么邪门,我看就是个可怜的小姑娘而已,别砸了!你们看她都缩成一团了,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,算怎么回事?”
“你是什么人?擦亮擦亮眼睛吧!站着说话不腰疼,说她可怜,那你把人领回去养几天行不行,不要再放她出来了,行不行?”
“……”
许是人多嘴杂,闹闹哄哄,赵景渊怀里好不容易睡着的雪白小奶狗睁了睁眼,打了个哈欠。赵二公子一边摸了摸小奶狗的毛,一边朝王府中的侍卫示意。
那几名侍卫本就是老王爷派来逮不着家的浪子回去的,头脑灵活,当即就会意上前驱散围着的百姓。
还在骂骂叨叨、扔烂菜叶臭鸡蛋的见有管事的来了,纷纷都住嘴住手了,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三步,让出条道。
这时,赵景渊才见到一直被众人包围在中间骂着砸着的烂嘴怪,瘦瘦小小的,整个人都缩成一团,瑟瑟发抖,头低得不能再低,就差要埋到地里了,衣衫褴褛,身上挂着烂菜叶、鸡蛋壳,一言不发,被砸了也一声不吭。
赵景渊诡异之事也见了不少,却从未听过仗着一张嘴狂吐恶言,就能咒得人病得下不了床,咒得徒生大火飞来横祸。
但是空穴来风,未必无因,哑女重新开口本就罕见,一开口竟能引得众愤难平,成了众人口中的乌鸦嘴、烂嘴怪,实在是奇诡非常。
只是他看这姑娘发抖可怜的样子又不太像,一时也不知作何判断,皱了皱眉,当即就要走近一探究竟。
他本就是王府小世子,皇亲国戚身份尊贵,但凡有点身份的人,遇上这种不祥之事污耳之音,莫不是怕沾身而远远避开或心生恼意觉得晦气。
赵小世子倒好,向来不按常理出牌,主动往上凑,生怕麻烦不上身。一旁的侍卫本欲上前劝阻,被他挥手赶至一旁。
一旁的人见到这明俊逼人的小公子不知死活上前,纷纷道:“哎呀,小公子,不要再往前走了,她就是个丧门星不祥之人,公子小心沾晦气啊!”
“什么小公子,这可是端王府的小世子!”
“哎呀呀呀,真没想到小世子竟然生得这么俊,上次人家跟我说我还不信,原来是真的!不知道有没有心上……”
“闭嘴吧你,快收起你那颗泛滥的心,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就胡乱犯花痴!丢人现眼!”
“……”
赵景渊耳力极佳,自然听见了,心中不合时宜地飞过一句话,“当然有,早有了,此生不换,一生最心动!”
谁知,待他快走近时,那瑟瑟发抖缩成一团的哑女突然窜了起来。
先是“咯咯咯”笑了一通,笑得脸都扭曲了,随之诡异的笑声顿停,目光露出狠毒之色,冷冷扫过众人,完全不似方才的瑟缩,判若两人,看得众人莫不遍体生寒后背冒冷汗。
“要死了要死了,乌鸦嘴又要开口咒人了!世子大人小心啊!”
“不关我的事,我一句也没骂也没砸,你千万不要咒我,娘啊,我要回家了,太可怕了!”
“你他妈别把我往前推啊!没用的,她就是个疯子,逮着谁咒谁,管你有没有骂过她!”
“……”
众人你推我攘,纷纷往后避去,生怕首当其冲,头一个遭了无妄之灾。
岂知,眼神狠厉、判若两人的哑女冷冷横扫过众人后,像是疯了一般,手舞足蹈冲向人群中,疯疯癫癫,嘴里咕咕哝哝不知道在说什么,她一往哪边去,哪边就作鸟兽散,乱成一团。
很快,咕咕哝哝声就消失了,变成了一声声尖利刺耳的吼叫。
哑女脸色狰狞而煞白,似是嫌恶,又似是愤世嫉俗一般,信手胡指,被她指中的人脸色霎时间就变得古怪难看,又惊又惧,又愤又怯,差点双脚发软瘫倒在地。
哑女先是诡异突兀狞笑了一声,指着对方道:“你,将要妻离子散,家破人亡!”
很快,她又换了一个人指着,道:“你,大祸要临头了,生意失败,倾家荡产,只能做乞丐了!嘿嘿!”
“还有你,嘻嘻嘻,天降横灾——”
她还没说完,被她正指着的那人脸色惨白、哆哆嗦嗦道:“我……我光棍一条,一人吃饱全家不饿,一贫如洗……家徒四壁,还能再倒霉吗?”
这倒是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,已经很倒霉很落魄了,还能再落魄吗?
谁知,那哑女挑了一下眉,似在思索着怎么咒,只是她还没想出来,就已经被人悄无声息地一掌劈昏过去了,两眼一翻倒也省事。
劈昏她的正是赵景渊,方才这哑女窜得太快,身闪如电,滑溜如鱼,一点儿也不像个弱女子,难捉极了,好不容易才趁她放松警惕,才出其不意制住了。
虽然趁人之危、暗中袭击有失君子,但特殊情况特殊考虑,要是不阻止这哑女,不知道她还要说出什么恶毒的咒言。
此时,方才被哑女下了咒的人已经彻底瘫在了地上,双手捂着脸,放声痛苦,仿佛下一刻悲惨的命运就要降临到他们的身上。
赵景渊一边安抚民众骚乱,一边神思急转,心道此事恐怕不仅仅是此女不祥可以解释了,方才该女的行为语言实在古怪至极,遂决定暂时不回王府了,带着这哑女,重返扇楼。
可怜在王府翘首以盼的老王爷,不知道还要翘首多久。
蹲在扇楼大门口的小红本来很伤心,结果一看到丢下它的小伙伴这么快又回来了,箭一般蹬着小短腿飞奔出去,摇头摆尾讨欢心,咬着赵小世子的黑靴就要往上爬。
赵景渊手臂上托着雪白的小奶狗,一甩脚,小黄狗滚了好远,道:“边儿去,哪都有你!”
可怜的小红“嗷呜”两声,一鼓作气继续蹭过去,往上爬,还真是没有它那便宜爹恃宠而骄的命,还偏要学它那便宜爹一身的臭毛病。
赵二公子吩咐侍卫将哑女放进扇楼后,就打发人回去了。
何羡鱼还不知道这东西又滚回来了,他还是小纸人状态,立在二楼的桌案上,看着书,时不时使个小法术翻个书页。
结果,二楼楼口,赵景渊率先将怀里的小白狗放了下去,轻柔地拍了拍它的狗头,小声哄道:“小仙乖,帮爹去推个门!去,找你娘去!”
雪白的小奶狗十分高贵冷艳,估计是恃宠而骄了,懒得理他,还是饱受冷遇的小红身先士卒,蹬着小短腿箭一般冲到了房门口,“吱呀”一声,小红翻了个跟头滚了进去,而门也开了。
小纸人飞了起来,本来还以为是赵景渊回来了,结果一看,竟然是小奶狗自己滚了进来,心道难不成真是一刻不见如隔三秋,复又重新落在书案上,看起书来。
岂知这时房门口传来一声笑,那倚门框、眉眼弯弯的高挑少年不是赵景渊又是哪个?
赵二公子抱着怀,倚着门框,道:“羡儿,你想我了?”
小纸人书是彻底看不进去了,十分冷淡道:没有!”
赵景渊走了进来,也不恼,将小纸人捧在手心上,无奈道:“……那我想你了!”
随后,赵景渊才将路上所见所闻讲了一遍,又道那哑女现在就在扇楼楼下。
下楼后,那诡异奇怪的哑女还在昏着,等了一会,她才慢慢醒转过来,甫一醒,立刻蹲了下去,瑟瑟发抖,就差要缩到桌子底下去,与之前那个疯癫狠厉口出恶言的乌鸦嘴没有半分相似之处。
可真是奇也怪也!
因花绫子近来不在扇楼,赵景渊一个男子,实在是多有不便,只得唤来了隔壁的大婶。大婶先帮着姑娘洗漱洗漱,又温言安抚一阵,哑女才总算露出人样,安了点心。
哑女眉目清秀,怯怯懦懦,根本不会讲话,连抬头看人都不敢,一直低着个头,听见一点风吹草动,立刻就发抖,仿佛生怕下一刻就要被人打一般,根本问不出什么来!
本来准备等哑女再平静一点时,才来询问一番,岂知,这哑女突然之间又发狂了,眸间水色霎时消失,转而成了寒意,脸色阴沉,“咯咯”笑了几声。
随后笑声消失,她又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,嘴里咕咕哝哝,接着咕咕哝哝的声音也消失了。
赵景渊心道不好,若是如上次一样,一般咕咕哝哝声消失后,接下来就要口出咒词了。
本欲在这姑娘彻底癫狂之前,率先以掌作刃撂倒对方,还没起手,哑女已经“咚”一声脸朝下磕桌子上了,原来是小纸人起了个催眠诀。
这时,他才松了一口气,转向小纸人,道:“羡儿,能看出什么吗?”
小纸人站在他的肩膀上,思索一阵,道:“魂魄稳固,应不是夺舍或是换魂,身无恶魂邪气,也不是鬼上身。”
赵景渊认真地听着,忍不住猜测道:“既然如此,会不会是中了什么控制心神的法术?比如摄魂之术或是惑心幻术?”
小纸人道:“不无可能。时而正常,时而诡异,前后判若两人,恐怕是受了什么东西控制!”
赵景渊道:“可是她并不会说话,要是控制住了,又怎么能开口,还口出恶言?”
小纸人转过身,道:“这就有两种可能,一是哑女恢复了声音,二是那声音根本不是她所发出的,而是有东西借着她说出恶语!”
赵景渊微微睁大了眼睛,若真是这样,那东西借着哑女,不断口出恶言,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!
等到哑女醒了过来,平静下来时,赵景渊才开始小心翼翼问道:“姑娘,你,知道我在说什么吗?”
好半天,哑女才慢慢抬起了头,极缓极缓地点了一下。
赵景渊这才继续问道:“那,你不会说话,会不会写字呢?”
哑女又轻轻点了一下头,赵景渊遂取出笔墨纸砚,一一摆好,继续道:“那我问你话,你想说什么,就写下来。”
哑女坐正了些,又点了点头。
赵景渊先开始问道:“那好,我问你,你知不知道自己有时候会说,嗯,一些不好的话?”
哑女并未动笔,而是又点了点头。
赵景渊继续问道:“既然知道,那是不是你也控制不住那些动作和话,就好像是别人通过你做出和发出的?”
哑女眼里露出惧色,但还是点了点头。
赵景渊心里了然,果然有东西在作怪,于是,想了想,道:“那你想想,在此前,你有没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人或是很不寻常的事?”
哑女头低得更低,半天摇了摇头。
赵景渊眉头微皱,思索片刻,道:“这样,那你此前有没有去过什么平常不常去的地方?”
闻言,哑女愣了一下,像是想到了什么,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——城隍庙。
赵景渊瞥了一眼,道:“是城外那一座?”
他之所以这么问,是因为城里也有一间城隍庙,一般民众上香许愿去的都是城里这座,甚少人去城外的。
因为城外那间实在是破败极了,就算真有城隍老爷,恐怕也会嫌弃屋子太破、热天漏光、雨天漏水而连夜搬走。
哑女又点了一下头,接着又在纸上写道:“许愿,开口说话,踩到怪物,绊倒。”
赵景渊转过纸,看了一遍,猜测了大致意思,道:“你是说,去城隍庙许愿,许的愿是能开口说话,后来不小心踩到了怪东西,结果自己被绊倒了?”
哑女闻言点了点头。
问完后,为了防止哑女再次陷入癫狂,小纸人又施了个诀儿,哑女重新陷入了沉眠。
这时,赵景渊才对小纸人道:“城隍庙!若是如此,估计与纸上所写的‘怪物’脱不了干系!”
小纸人飞到了桌子上,坐在桌子边缘处,道:“怪物?口出恶言的怪物?破庙?”
他将这些联系在一起,像是在思索着什么,赵景渊蹲了下来,就这么看着小纸人呆呆地保持着一个动作,等着他慢慢想。